我1964年夏末来到招远城关公社民中读初中。这是一所乡镇学校,开办于1962年,为那些没升入县办初中的学生提供继续学习条件,开辟升学之路。面向全县招生,每个年级只招收一个班,我是第三届学生。
校舍地址在城南道口村西塂,借用城关公社闲置的旧厂房。屋舍简陋、分散、零乱,完全是因形就势,极不规范。除了一个篮球场地,两个水泥台乒乓球场地,其余全是高低不平,阶梯式闲地,种粮种菜倒是极适合。教师身份比较复杂,有师范毕业的中专生,也有高中毕业生。学校的日常开支也是紧缺有限的,搞勤工俭学成为学校筹措办学经费的一条必要渠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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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发电厂打石子
入学不久,学校就联系到一个勤工俭学的大项目,为修建招远电厂筹备原材料——打石子。于是,这个秋天,几乎天天有打石子的任务。学校共三个年级,三个班,每次一个班,或安排在上午,或安排在下午,可谓是半工半读。
带的工具很简单,一个筐,一把锤,一个用铁丝和橡胶带——多是打麦机上废弃的轮轴传动带围制而成,类似羽毛球拍式样。
赵家庵南山离发电厂近,有村民采石的多个大型石坑,废料堆得到处都是。我们打的石子大致有两类,一类是2到4厘米,一类是1到2厘米。起初,我们大多捡拾开采石头残剩的那些碎石,进行打制加工,很省事。
由于用的量大,我们天天去锻打捡拾,带着抓钩、铲子进行翻找,原来多年堆积的碎石逐渐减少,捡拾起来就不再那么容易了。时间久了,那些稍大的石块也成了我们的选择。赵家庵的石质特硬,无论是青碴石还是略带粉红色泽的,都棱角分明,锤子敲上去,硬梆梆的。有时候敲打好几下,还是纹丝不动,只有细碎的石碴掉下或飞溅,还伴着火星。如果敲的位置不准确,一整块小石头竟飞蹿到别处,蹦到腿上、胳膊上是常有的事儿。最让人忍受不了的就是小石碴蹦到眼睛里,哪怕就是极细微的一点点,也让我们真正体味到“眼睛里揉不得沙子”的感觉。遇到这种情形,大多是自己用手轻揉,或用衣襟沾一沾,有时候同学之间相互用嘴吹。在泪水的冲洗下,很快将其排除。实在不行,只有去卫生院找专业人士处理。时间久了,琢磨出了门道,眼睛和手配合得很默契。
打下的石子不是称重,而是用筐子这类器具量。老师亲自或安排有关人员做记录,定时进行评定表彰。同学们积极性很是高涨,尽管连续多天工作,个个精气神十足,始终以饱满的热情迎接每一天,确实做到“轻伤不下火线”。曾记得当年我小腿有处溃疡化脓,每天去劳动工地都要赤脚蹚过赵家庵村南那条河流。来去一次,刚长好的结痂被浸泡掉,裸露着创伤面。走路时,被裤腿扫得钻心地疼,但我还是坚持着,始终没缺席过。
以后的日子,我们或坐在教室,或漫步在校园,向南张望,招远发电厂的五层小楼竟成了我们的牵挂,偶尔又会有无尽的感慨。
为县政府挖地下管道
1965年初春,我们学校又接下一项勤工俭学工程,就是为招远县政府驻地挖地下管道。最初的劳动工地在县政府后面,也就是如今的温泉路段,东西走向。北面分别是北关西、北关东两个村。我们要挖的渠道总长大约是200米,宽和深大约都是3米。
那些年,招远县城道路基本没有硬化,全是泥土路。同学们带的工具以铁锨、镢头为主,偶有几把镐头。大家分组作业,划段施工。每组七八人,负责十几米长的工段,一溜线将全施工路段划分开。
路段表层坚硬,需要使用镐头、镢头先刨开,接着,大家用铁锨向南、北两处铲泥土。初生牛犊不怕虎,刚开始大家干得热火朝天,不到一天工夫,就挖下齐胸深。再往下挖,困难就来了。首先往渠两边铲土就是麻烦事,由于我们只是十五六岁的初中学生,没后劲,劳累了快一天了,个个筋疲力尽,有时候土扬到渠边又散落下来。特别是那些稍大点的石块,拼尽全身力气铲上去,又滚落回来。于是有人站到渠沿,将铲上来的泥土再拨到更远处,缩小落差。或者干脆俩人合作,一个站在渠的上沿,将上来的泥土立马拨送出去,俩人合作联手倒土。效率降低,进度放慢,大家情绪也不是那么高涨了。除了筋骨疼,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手掌上,血泡、水泡、磨破皮处,钻心地疼。当年学习雷锋正在热潮中,雷锋同志的名言“对待工作要像夏天般的火热”,时时激励着每一个人。
经过三天多时间,一条长200米、宽和深各3米的大渠道在我们师生的努力下终于通过检测,宣告完工。(冷大川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