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炜很忙。

　　在当代中国文坛，张炜堪称最勤奋的作家。他的茅奖巨著《你在高原》39卷10个单元，一套书即可“等身”。《古船》发表至今约40年了，功成名就，却笔耕不辍，笔触无所不及。他不仅写各类小说，还写儿童文学、写诗、写散文、写文史评传、写文化随笔，写许多看起来不会涉及的领域。他的“万松浦”扶持提携青年作家，奖掖文坛新生力量。

　　他这几年回烟台老家次数很多，我印象很深的新书发布有三次：一是2020年《爱的川流不息》，他与一只宠物猫互动，通过猫、狗、鸽子、蝈蝈等动物的描写，构建了人与动物共同成长的故事框架；二是2024年《到老万玉家》，他写19世纪末，一个“美少年”的历险，他自称这是“抡圆之作”；三是刚刚推出的《为孔子一辩》。

　　其实，再仔细了解下，张炜写过苏东坡，也写过李白、杜甫、陶渊明、王维、韩愈、白居易、杜牧和李商隐。写孔子，绝非心血来潮，用他自己的话说，从十几岁开始仔细读孔子，如今虽然看似不到6万字的篇幅，却是耗尽半生心血去读，去为其一辩，他希望用最简短的文字来让读者认识这位“最熟悉的陌生人”。

　　没错，千百年来，孔子也很忙，他被尊为圣人，也是大多数国人心中熟悉的陌生人。张炜叹世人皆知孔子，却又无一人知孔子真实模样。他说读孔子有“大读者”“小读者”，每个人要问自己是否有“言说的资格”。然后他又说，孔子就在我们的身边，看似坚硬的外壳被凿穿后，其实是一个鲜活的普通人，很亲近，也很好理解。而我们就是要放下成见，去重读孔子。

　　听张炜开讲，我有些恍惚，他的“一辩”是为孔子，是否也是为自己呢？

　　算起来，他在文坛“出道”50年了。有人说他的作品是当代文学中的“庞然大物”，但他依然精神矍铄，依然忙个不停，闭关写作，然后慨然开讲，是各种各样的崭新创作，又是一次又一次的延展和挑战。

　　张炜的忙让人起敬，他征山探海，不肯安歇。我想，如果面对张炜，那些发表一两篇千字文就敢大言是作家、有了几个冠冕堂皇的名头就敢妄称是名家的人，还会把自己的浑水摸鱼当成是一种荣耀吗？

　　张炜说，阅读孔子最根本的条件还是需要一点点人格的力量。我想，文学的大道亦如是。(李德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