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夜海

烟海e家 2025-05-02 18:29

  1991年秋天,我家搬进了与养马岛隔海相望的宁海镇工业二村。俗话说“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,开饭店的抹油嘴”,这话一点不假,搬家不久,我便痴迷上了“照夜海”——夜间持灯捕捞渔获。

  这期间,通过拜师、背熟潮汐表、积极参与、总结经验,不长时间,我便从一个“山猫子”变成了“海上通”。从养马岛大桥到鱼鸟河入海口这5里多路的潮刃子,就成了我来去自如的平道了。

  这是一段充满刺激和欢乐的日子,前后持续了三年多。

  “照夜海”的装备是四大件:在渔具店买的鞋裤连体的皮衩子、手提式嘎斯(乙炔)灯、一柄齐眉高的14齿鱼叉,鱼叉的另一端是个直径25厘米的捞捞,再就是一个肩挎式塑料桶。

  “照夜海”主要有三个内容:捞面鱼和赑脐(方言音)、叉鱼和螃蟹、再就是捡“风落脚”。

  捞面鱼和赑脐要选风平浪静的好天气,海水平展展的没有半点波澜。亮度不亚于500度灯泡的嘎斯灯,把三五米内的海面照得雪白一片。

  面鱼和赑脐的模样与陆地上的蜗牛差不多,它们背着小房子,静静地卧在膝盖深的水下,白嫩嫩的肉体翻卷出来,一坨一坨,舒展地铺在沙土上。捞捞一抄,它们的身子就缩成了半圆小球。

  每一潮少则捞三四斤,多则五六斤。一个雨后的大潮,我一家伙捞了400多个赑脐,大约20多斤,简直美翻天了。

  叉鱼和螃蟹主要在春秋两季。

  螃蟹有赤甲红和梭子蟹;春天的鱼有辫子和沙板,秋天主要是光鱼和“花钻”。

  “叉”和“捞”不同,讲究眼精手快,鱼叉头上要有真功夫。

  在快步行走间发现目标,嘎斯灯要“哗”一下子打过去,这一瞬间,不论鱼还是螃蟹,都被灯光晃得什么也看不见,一动不动。鱼叉随之“唰”一下刺下去,往上一挑,鱼就在鱼叉上“啪、啪”地甩动尾巴;螃蟹则是八条腿拼命蹬吧。

资料图   文图无关

  每当这种时候,那种兴奋的心情,比起在餐桌上吃的滋味那是美得多了。

  1992年农历7月14日,那本来还不到叉鱼的最佳季节,却让我创下一个几乎无人能打破的记录。

  那天晚上,天气闷热,下半夜两点多钟,我带着工具到了海上。

  养马岛前码头西边的那条小海汊子,水深不到腿肚子,只见一捺多长的光鱼,齐刷刷把头倚在岸边,黑乎乎的一排挨着一排,就好像在集合开会一样,而且基本不动弹。

  我心里的乐子大了,根本用不着鱼叉,用捞捞一抄就是六七条。时间不长,塑料桶就满了。急忙在海滩上扒个大坑,把鱼倒在坑里,再接着捞第二桶、第三桶……一直忙活到开始上潮。最后连皮衩子加上塑料桶,总算把鱼搬回家了,一过秤,60多斤。

  有经验的海边人告诉我,那是因为高温闷热的天气,浅海的鱼缺氧,让我“瞎猫遇上个死老鼠——碰巧了”。

  捡“风落脚”通常都是在冬季,连着刮几天大西北风,风停了,潮水退得比平时远很多。被浪涌子抽上来的有海肠子、沙蛤、毛蛤、海参、老头蛋、蛏子等等。一不用叉,二不用捞,只要把棉帽子耳朵捂紧了,腿快、眼快、手快,随着潮水捡就是了。

  在我“照夜海”这三年多的时间里,曾经遇到两次沙蛤在海滩上成堆成行的“红潮”。

  1995年春天,据说是从西边过来的两条“海盗”船,他们的捕捞工具是针对浅海滩涂设计的。船尾拖着扣眼密实的“扫地穷”大网,缓缓前行时,一排排高压水枪把滩涂一米多深的沙土都冲起来了,所有的赑脐、蛏子、海肠子、沙蛤等等,统统随着沙土进了拖网,一下子来了个断子绝孙一扫光。

  
在这期间,周边环境也急速恶化,原来叉鱼的那些小海汊子,都流着黑水、红水、绿水……我“照夜海”的行当,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结束了。(刘甲凡)

相关新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