爆苞米花的来了!

烟海e家 2024-05-02 19:24

  初冬的一天上午,我走进了璜山民艺博物馆,去看看馆藏的那些各式各样的老物件。我在每一件藏着人间烟火和民间智慧的老物件前流连忘返。特别是一架陈旧的手摇爆米花机器,更是吸引住了我。烟熏火燎得不见原来颜色的爆米花机、风箱、长风袋子、老旧的柳条笸篓,笸篓里盛着一堆雪白的苞米花,像是刚出锅似的,飘着阵阵香甜的味道。我真想蹲下身子,捧一把苞米花按进嘴巴里,品味一下那久远的童年的快乐和甜美……

  资料图

  童年的乡村,最快乐的声音是街头巷尾传来的叫卖声、吆喝声,这声音或高亢嘹亮或悠扬婉转,深深印在我童年的记忆中。

  春天来了,那如天籁般美妙的吆喝声、叫卖声在村头响起,打破了村子的沉寂和宁静,让整条胡同都欢腾了起来。老娘们最喜欢的是寿光那边骑着单车赊小鸡小鸭的,赊几只小鸡小鸭饲养着,那是一年的希望,鸡蛋鸭蛋是农家的小银行。还有锔锅锔缸的,焊水壸磨剪子戗菜刀的……最受孩子们欢迎的,便是走街串巷爆苞米花的师傅了。

  敦厚朴实的师傅挑着担子,一头是爆米花机器,一头是风箱和火炉。走进村子,找一处宽敞的街头,放下挑子,支起炉子。还没等开吆喝,就围上了一群半大孩子,调皮的男孩、有几分羞涩的女孩。有几个性急的家伙回家扯来了妈妈,手捧一瓢黄灿灿的玉米,有的自己从家中缸里舀来一大茶缸子玉米,家境好的还会拿来一包糖精。一瓢瓢、一缸缸,放在师傅面前,自动有先有后地排起号来。师傅也不急,不紧不慢地生起炉火,把排在前面的一瓢玉米倒进他带来的大缸子里,已不见底色的缸子是一个容器,一锅只能爆这么多,多了不行。有带糖精的拆开,和玉米一起倒进一个黑不溜秋大肚细脖的铁家伙里,封好锅口。这封锅口是十分要紧的一环,密封不好,就爆不出好吃又好看的苞米花。机器上还有一个核桃大小的压力表,火候全在这压力表上。师傅一手摇着机器,一手拉着风箱,火苗呼呼地跳着,孩子们急切期待的心也随着火苗跳动着。等着盼着,师傅瞧了几次压力表,火候到了。只见师傅站起身子,手持一把长长的扳手,把爆米花机器放进一个前部用旧轮胎缝制而成的圆形笼袋子,笼袋后面是用布做的一条长长的袋子,袋子的一头用绳子系着。师傅用扳手打开密封的机器,“呯”地一声轰响,爆好的苞米花带着香甜,欢快地盛开在布袋子里。师傅解开袋子的系绳,把一锅香喷喷的苞米花倒进了各家带来的家巴什中。刚才还双手捂着耳朵的孩子们,随着响声一哄而上,抢拾那些散落在袋子外面的苞米花,一粒、两粒、三粒……运气好的孩子会抢到小半把,这意外惊喜带来的甜美,比自家带玉米爆的苞米花还要好吃。

  爆一锅苞米花要二毛钱,在当年是一笔不少的钱了,有些家缸里有玉米,可舍不得那二毛钱。有的母亲会从家里撮一铲子煤抵工钱,也有孩子从家里拿饭菜给师傅吃。那年代人人都随和,谁也不计较,吃好吃孬,填饱肚子就好。而对于我们这些乡野的孩子,每年能遇到几位走街串巷的爆苞米花的师傅,听听那一阵又一阵的“呯”响,吃几捧香香脆脆的苞米花,真似过年般的欢喜,那份甜美也留在童年的记忆里。

  现在电影院里还能吃到香甜的苞米花,油和糖加上先进的技术,做出来的苞米花又香又好吃,小情侣坐在舒服的椅子上手捧一大桶苞米花,一桶苞米花比电影票要贵了许多。我爱看电影,偶尔也买一桶捧在手里,但却怎么也吃不出童年的甜美味道了。

  写到这里,我想起了和小伙伴当年的一段糗事。那时我们还在上小学,寒假里的一天,一位爆米花师傅晚上把机器存放在一个小伙伴家里。小伙伴死乞白赖地求师傅晚上把机器给他用一用。善良的师傅答应了他的恳求。这个小伙伴呼朋唤友,我们五六个孩子从家里带着玉米去了村南头他的家里。望着月光下的爆米花机器,大家兴奋极了,你拉风箱,我摇机器,一锅紧着一锅地爆,终因技艺不行,连着爆了几锅“哑巴花”。这是因为机器密封不严,漏气,玉米没有爆开,像是在锅里炒的玉米粒,虽可凑合着吃,但与甜美的苞米花却是两回事了。越是爆不好,越不服气,一直爆到后半夜,整个村子都沉沉睡去。粗心又劳累的父母,以为孩子们早已回家睡了。其中一位小伙伴的父亲发现孩子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,以为孩子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,在寒冷的冬夜满大街寻找爆苞米花的声响,最后在村子最南边的院落里找到了我们。孩子们一个个脸上描画的黑一道白一道,像是刚从炕洞里爬出来似的,露着几颗洁白的牙齿,脸上挂着甜美的笑……(张文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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