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,我家住在大马路的南海大院,南海大院对面偏西一点,即现在虹口大酒店西侧停车场的位置,当年是一座大院,大人们称其为“被服厂”。
听大人讲,这个大院原来是某驻烟部队的被服厂,主要任务是为该部队生产、修补和洗涤被服,隶属于该部队的后勤部门。辉煌的时候,厂里的生产和洗涤工作连轴转,机械轰鸣声昼夜不停,好几辆“大嘎斯”(货车)排着队运输被服。后来,被服厂随部队一起被撤销,只留下一个大院和几排平房,也就是我记忆中被服厂的样子。

被服厂位置就在现在虹口大酒店西侧
记得被服厂大门口立着一道铁门,西侧是传达室,东侧是一个面朝大马路的小卖部。院子东西两侧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平房,据说是原来的生产和纺织车间,停产后有的做仓库,有的做临时住房,还有的,则有一些操南方口音或鲁西地区口音的师傅在里面做木匠活儿、搞食品加工。
院子最里侧有办公室,还有两排门朝南开的宿舍。紧挨着宿舍,有一个较大点的房子,分隔成洗刷间、锅炉房和烘干车间,但已记不清其格局。中间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,院子中央摆放着几口大缸和几个大水桶,还时常堆放着一些装运水果的竹筐,偶尔有几辆货车开进院子,从车上卸下成筐的香蕉、橘子,搬运进西侧的仓库内。一有新鲜水果到了,大家总是会凑上去买点。
每次走过敞开的大铁门,走进院子东张西望,总是看到院子两侧的小作坊里,人们都在埋头干活儿:木工作坊里,木匠师傅们在划线、锯木头、雕刻花纹;食品作坊里,师傅们在做蛋卷、蛋糕、桃酥。我父母有时会带着面粉、白糖过来,来烤一锅桃酥或蛋糕,还没开锅,那个香味早就弥漫得让人忍不住了。
加工蛋卷的师傅们最卖力气,常常加班加点,这个活儿其实很枯燥的,就是将和好的面糊均匀地倒在折叠式烤炉上,待面糊刚刚凝固烤透,掀开烤炉,将面饼卷起,蛋卷就做成了。
最有意思的是里面那间大房子的被服烘干车间,这儿有一台老式甩干机,大致呈圆形,基座是一个厚重的大铁坨子,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不锈钢旋转盘。因为厂子早已停产,这台甩干机也早已不能使用,就成了大人孩子的玩具。有的大人将小孩子放进甩干机大转盘,使劲推动转盘旋转起来,孩子乐得大笑,像是在游乐场玩一样。但小孩子想转动那个大转盘就不容易了,要费大力气。
被服厂大院子里那些工人师傅听口音都是外地人,平时一日三餐都是米饭青菜,偶尔会焖条我们吃不惯的淡水鱼,业余打打牌消磨时间。他们可能是较早的外出打工一族吧。
被服厂大院也是小孩子的天地。那些工人师傅的小孩讲家乡话,我们一开始听不明白,只会笑笑,后来就能听出大概意思来了。南方小孩跟我们玩到一处,非常愉快。玩“警察抓小偷”,那几口大缸、成堆的竹筐和厂房,都是很好的藏身地;打弹(珠)儿,院子中心的空场地平坦又开阔;有时候,我们能用一个塑料袋临时琢磨出一个游戏来玩。
大概是1993年前后,被服厂的大院子连同旁边的一座大院子成为建筑工地,不久,平地起了大酒店。被服厂大院成了我永远的童年记忆。(王伟)